欧时评论｜临危换帅，马克龙决战任期下半场

（点击图片，加入移民交流群）

7月3日，法国已风传了一阵子的“换总理”与“政府改组”终于靴子落地：总统马克龙任命并非政坛大腕的卡斯泰接任人气颇高的菲利普担任总理并受命组阁。由于这一任命出乎所有人意外，朝野舆论连篇累牍、信息海量，最终莫衷一是。总结起来，有三大问号：为什么现在？为什么是他？马克龙要干什么？

马克龙在宣布换总理的前一日之内会见媒体时说了一句大家记忆犹深的话——“这个秋天将很艰难，我们必须有所准备”（La rentrée sera très dure, il faut nous y préparer）；当天权威机构预测的2020年几项经济关键指标——简称两个10、一个120（失业率、GDP衰退均超10%，债务升高至GDP 的120%），可谓漆黑一片；医护示威未了，警察危机犹在，大企业裁员潮涌，黄背心蠢蠢欲动......无疑，法国正面临后疫情时代较大社会危机与二战之后最严重经济挑战。因此，临危换帅，似乎犯了兵家大忌。那么，为什么是现在？ 

众所周知，马克龙上台之初，提出的口号是不仅要改革（reformer) 法国，而且要改变（transformation) 法国 , 可见其雄心勃勃。尽管三年来历经坎坷，进一步退半步，有时被社会风潮搞得灰头土脸，但他要做的改革，应该说都做了（居住税改革、所得税代扣制改革、相关劳工法改革、国铁改革、加强职业培训等等），即使有时不可避免被激烈社会反弹打了折扣。他的标志性改革——积分制退休改革也在艰苦卓绝的磨合之路上。应该说，马克龙与总理菲利普政治观念相同，务实思维相似，一个决定一个执行，应该说配合默契。即使在共同应对了旷日持久的“黄背心运动”风潮之后，两人的民意支持都有所下降，但基本保持“同进退”的区间。

今年初统计显示，法国失业率下降至8%，2019年增长率1.3%高于欧元区平均值1.1%，这两个利好消息，本来可以成为“马菲配”继续合作走完任期、并使马克龙赢得2022年大选连任的加油站，但被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完全打乱，政绩被危机淹没。接下来几个月的抗疫、禁足“剧本”，众所皆知，褒、贬由人，不在话下。但做了四次电视讲话，一手领导抗疫进程，甚至亲定5.11为解封日期的马克龙，在疫情得到较好控制之际，民意却落后菲利普十多个百分点。民众对马克龙领导的政府抗疫总体表现评价不高，但却对菲利普“另眼相看”，这或许是任何“专家”也难以解释的一个政治现实。这对于在不到两年就要竞选连任的马克龙来说当然不是一个好消息。他难以在总理更高的政治光谱下完成自己的改革。也就是说，疫情不但颠覆了很多"常识“，也瞬间改变了法国高层政治版图。

众所周知，选举是西方政治的核心，只有“选上”，才能继续"为人民服务“。马克龙”改变法国“的雄心壮志，靠将要逝去的两年实现是毫无希望了，他必须为连任做准备。而更换总理、改组政府，从”将才“而非”帅才“中选总理，使其更加忠实执行自己的想法，或许正是他为连任做出的首要个准备。

正是在这个当口，政治背景与菲利普相同的”解封先生“卡斯泰进入了马克龙视野。卡斯泰属二线幕僚型技术官员，曾为萨科齐”跨刀“，做其总统办公室副主任，同时长时间兼任一个南方小城的市长，还在国家审计署干过。总结媒体对其评价有二：熟悉国家机器、行政体系以及基层；善于沟通协调。而这两个能力，在当今特殊情势下，可谓正中总统下怀。

在法国总结抗疫经验教训之际，或许较大的发现并非“法国缺口罩”，也并非高层思想滞后、行动迟缓，而是高层意志经过法国叠床架屋行政体制的衰减，无法落实到基层（前卫生部长比赞的国会证词最为触目惊心）。故而，一位熟悉法国行政机器运作与阻力关节的领导人，对任何政策的执行落实至关重要。而在经过黄背心运动以及疫情肆虐，不平等、社会矛盾、分裂加剧的当前形势下，善于沟通协调，是办成事的必须素质。此次法国“解封”，可谓众口难调，纷争不少，而卡斯泰游刃其中，交出了令政府与民众都相对满意的答卷，着实不易。凡与卡斯泰演过“对手戏”的工会负责人或其他与其工作交集的人士，都在“善于沟通”的“情商”上给卡斯泰投了赞成票。卡斯泰在被任命为总理的首次电视采访上总结自己是“社会（主义）的戴高乐派”，或可简单解读为“温和右派”。在法国当前的社会气氛下，强硬必败，“温和”可贵。

马克龙经过三年的摸爬滚打，深知领导法国的难点——不是目标的设置、不是改革的策划，而是社会协商与弥合分歧，否则任何改革都可功亏一篑。他心心念念的“退休制度改革”，一波三折，进入胶着状态，尤其在疫情后恢复经济的主调下，鲜有人要“旧事重提”，但这是马克龙改革的旗舰产品，“积分制退休改革”不过关，马克龙政治前途与遗产堪忧。而退休改革方方面面、坛坛罐罐、讨价还价的艰难谈判，需要一个沟通高手。这或许是马克龙选择卡斯泰最重要的原因。

无疑，以政府改组为标志，马克龙已进入其任期的下半场，他将“身先士卒”，在没有任何人“遮挡”的聚光灯下，依靠“将才”卡斯泰，将自己的政策执行下去，期待以此“背水一战”，在完成其为“改变”法国而设计的改革同时，争取第二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