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推出的印太战略是什么玩艺?

来自:水畔网行 0 0 2019-01-22

       2017年11月10日(星期五),美国总统川普结束对中国的访问后,从北京飞抵越南岘港首次出席亚太经合组织APEC年度峰会。川普在CEO峰会上发表演说,除了贸易问题外,他的演说还涉及网络安全、海上安全与航行自由等问题。他特别提到,印度洋-太平洋地区的每一个国家都有追求独立、自由和安全的梦想。

       值得注意的是,在川普亚洲之行前不久的10月18日,美国国务卿蒂勒森在华盛顿智库国际战略与研究中心发表“界定下世纪的美印关系”的演讲中首次提出了一个“自由与开放的印度-太平洋”的提法。蒂勒森说,包括整个印度洋、西太平洋以及它们周边国家,印度-太平洋将是21世纪全球最为重要的部分。他说,美国需要与印度进行合作来确保印-太是一个日益和平、稳定与繁荣的地方,以使它不成为一个混乱、冲突和掠夺式经济的地区。寰球的重心正在转向印度-太平洋的心脏地带。在和平、安全、航行自由以及自由与开放架构方面都有着共同目标的美国与印度必须作为印度-太平洋的东西两个灯塔以及引导该地区实现其较大潜力的左右舵。

       蒂勒森演讲之后,美国官员就开始统一用“印度-太平洋”来取代奥巴马时代的“亚太”。看来,一个以华盛顿、新德里、东京和堪培拉为重心的联盟抗衡中国崛起的印太战略呼之欲出。

       这个战略源自何方?

       曾经在小布什总统任内担任国安会亚洲事务高级主管的格林(Michael Green)认为,建立一个自由与开放的印度-太平洋是川普总统此次亚洲行的一个整体主题,但这个战略的基本想法源自日本首相安倍晋三,最早可以追溯到19世纪最重要的美国战略家、海权论的鼻祖阿尔弗雷德·赛耶·马汉(Alfred Thayer Mahan)。

       2007年,在安倍晋三的倡议下,美、日、印、澳四国举行了四边安全对话。中国当时提出了抗议。澳大利亚在陆克文担任总理时退出了这个安排。虽然目前四国还没有以同盟的形式进行安全合作,但是从多方面看来,上述几个国家中以双边、甚至三边形式出现的正式或是非正式合作已经形成,而且合作的步伐最近几年在加快。

       2016年2月,美国太平洋司令部司令哈里斯上将(Adm. Harry Harris Jr.)在参议院作证时提议重启由美国、日本、澳大利亚和印度海军组成的非正式战略联盟。在夏威夷的美军太平洋司令部,美国总统川普参加简报会,也与美军太平洋司令部司令哈里·哈里斯上将会晤。

       格林说:“这是美国与亚洲进行接触的一个相当传统的战略框架。它实际上是一个日本的想法,是安倍首相提出的一个概念。我想川普政府也会对你这么说。这个想法是,日本将把它的战略维系在印度、澳大利亚和美国这些大的海洋民主国家上。”

       曾经担任过美国副总统戈尔的副国安顾问以及太平洋司令部首席政策官的维斯(William Wise)也表示,印度-太平洋的概念几年前就提出来了。他说:“这是意识到,亚洲是一个不仅包括东中国海、南中国海和太平洋,也包括印度洋的宽广地区;而且印度以及印度洋沿岸国家是一个更为广泛的经济与政治规划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川普访问亚洲期间,美、印、日、澳将举行四边会议,这是几年来首次举行这样的会议。澳大利亚外长毕晓普最近表示,她欢迎举行这次会议,目的是“把我们在国际法和基于规则的秩序受到尊重的印度-太平洋地区的机会较大化”。

 

        印太战略与四方联盟有什么区别?

       美国国际战略与研究中心东南亚项目主任希莱特(Amy Searight)认为,川普政府的印太战略与这个四方联盟有区别。四方联盟是自由与开放的印度-太平洋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因为蒂勒森所谈论的以及国家安全委员会所考虑的自由与开放的印度-太平洋也包括与关键的一些东南亚国家进行真正的接触。它要更为宽泛,而不只是与这三个国家合作,而是与整个区域内的国家合作,但以这四个国家为核心来推动国际准则与规范。

       美国国务院东亚局的外交官布莱克伍德(Richard Blackwood)日前在一个讨论会上也表示,川普政府的印太战略视野更为宽广。它显示了川普政府对该地区的重视,从更广阔和整体的角度来看待这个地区,把所有发挥作用的国家以及新的现实都考虑进来,试图有一个更大和更为宽阔的视野。

 

         印太战略剑指何方?

       显然,美国的所谓印太战略剑指中国,其用意是抗衡日益崛起的中国主导亚太地区。

       华盛顿研究机构史汀生中心东南亚项目主任艾博(Brian Eyler)指出:这种提法的改变反映了川普政府对中国与印度的不同看法。他说:“把这个地区的提法改成印度-太平洋意味着,我们对整个区域所做思考的改变、大国所扮演的角色改变以及中国和印度这些正在崛起的大国如何相互作用来推动一个更为和平与稳定的地区。”

       新美国安全中心亚太安全项目的高级顾问与主管克罗宁(Patrick Cronin)认为,川普政府印太战略的核心是与中国的长期性战略竞争,尤其是在经济领域。

       他说:“川普政府的政策主旨是,在以往美国政府维持与深化像与韩国和日本这些我们很好、最强劲的同盟关系的基础上,把它们扩展到新的伙伴,尤其是印度,因此称为印度-太平洋战略,并试图通过长期的竞争和平衡力来应对亚洲出现的权力扩散,尤其是中国,而中国并不总是按照我们在制定贸易协议或其他国际协议时所遵循的同样的规则行事。”

       但是,美国在经济领域公开与中国对抗并不是一个制胜的策略。因此,川普总统只能委婉地提出一个与美国合作的更新的伙伴关系,共同强化所有印度-太平洋国家之间的友谊和商业纽带,并一起推动繁荣与安全。

       国际战略与研究中心负责中国研究的张克斯(Chris Johnson)认为,让他感到担忧的一点是,这个战略有一种我们必须反对中国正在做的事情的基调,尤其是在经济领域。他认为这是一个失败的东西,尤其是涉及“一带一路”这样的项目。突出一个美国战略的积极方面是一回事,例如融资上的透明,让很多私营企业的资金投入到好的项目等等,(反对中国做的事情)则是另一回事。当初美国反对亚投行基本上被看作是搞砸了。在我看来,在一定程度上,“一带一路”在量级上比亚投行大很多倍,而我们公开反对“一带一路”的错误也将是同样量级的大。

       曾经在奥巴马政府担任亚太经合组织与东亚峰会白宫协调员的古德曼(Matthew Goodman)也认为,试图在经济领域与中国进行对抗不是一个制胜的战略。他说:“美国在‘一带一路’上有它的利益。如果我们暗指的是,在这个或是其他议题上,我们的策略是抵制中国在经济领域里试图做的事情,我不认为这是该地区所要的。如果这是我们的战略,我想这会产生一些抗体。”

 

        拉拢印度来抗衡中国是不现实的

       奥巴马政府向亚洲再平衡战略的主要推手之一、前国务院负责东亚事务的助理国务卿坎贝尔(Kurt Campbell)认为,川普政府的印太战略更多的是关于美国与亚洲其他国家建立的包含航行自由、和平解决争端等原则在内的有效“操作系统”,目的是使这些国际交往的方式与框架得以继续,尽管它也面临了一些挑战。

       不过,坎贝尔认为,希望让印度与美国合作来对抗中国的想法是不现实的。他在一个研讨会上回答记者提问时说:“印度有着难以置信的独立外交政策,也许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是如此。正在与中国进行深度接触的国家就是印度。他们希望与北京发展关系。他们对北京有一些焦虑,但他们不会加入某个对抗性的国家团体。”

       坎贝尔也不认为美国、日本和澳大利亚想对抗中国。不过他承认,这些国家会试图平衡中国的影响力。他说:“我认为,你会看到试图找到途径来与北京进行接触但也同时对它进行平衡的决心。我认为,这是自然的,也是意料之中的。”

 

        印太战略引发的问题

       在小布什总统任内出任国安会亚洲事务高级主管的格林(Michael Green)认为,从盟友与伙伴的角度来看,川普政府的印太战略有它的吸引力。不过,他认为,这个战略有两方面的问题。他日前在一个研讨会上表示:“如果你没有一个在印太进行自由与开放贸易的概念,你怎么能够有一个自由与开放的印太?川普政府对这个问题的答复是,与自由和开放的印太平行的是,他们将以美国优先来推动贸易关系。这种做法是以减少双边贸易逆差为优先考虑。”

       格林认为,这是以一种零和的眼光来看待与该地区国家的经济关系,而不是一种制定规则并把国家之间的经济融合扩展成一个自由与开放的贸易体系的看法。他说,这种看法让该地区的盟友感到困惑。

       在他看来,这个战略引起的另一个问题是,它充分利用了川普总统与日本首相安倍和印度总理莫迪之间的良好关系,但是它没有解释如何处理与东南亚的关系,也没有提到与韩国的关系。

 

         中国能被遏制吗?

    中国驻美大使崔天凯10月30日在对川普总统访华举行媒体吹风会上被问到对美加强同印度、日本、澳大利亚等地区国家合作有什么看法时说,亚太地区合作是否秉持开放和包容的态度是问题的关键。他说:“任何两个地区国家之间,任何地区国家同域外国家之间的关系都不应是零和游戏。在这一地区建立任何排他性集团或采取‘零和’方式解决问题,均将于事无补。”

       大量事实表明,遏制中国不符合包括美、日、印在内的任何国家的利益,也没有任何国家能够真正遏制中国。川普总统访华期间,双方签署了数千亿美元的经贸合作交易,表明美国有很大的兴趣扩大与中国这个美国在亚洲较大的贸易伙伴之间的贸易与投资关系,这与遏制战略是不相符的。

       川普这一空泛而陈旧的口号基本维持了和奥巴马时期“战略转向”(Pivot)的一致性,而所谓“自由开放”背后针对中国的敌意也并没有减少,《纽约时报》社论并不讳言地指出该战略目标就是“遏制中国”。

 

        结语

       所谓“印太”(Indo-Pacific),指的就是“印度洋—太平洋”区域。这不是一个新鲜的概念,早在20世纪20、30年代,德国地缘政治学者卡尔•豪斯霍夫(Karl Ernst Haushofer)就已提出了“印太”地区的概念。

       2011年11月,美国、澳大利亚和印度三国的智库曾经联合发表题为《共同的目标与趋同的利益:美澳印在印太地区的合作计划》的报告,建议美澳印建立三边对话,推动在印太地区建立有助于经济政治稳定、安全、自由开放贸易及民主治理的秩序。该报告的出炉在一定程度上标志着“印太”作为一个新的地缘经济、地缘政治和地缘战略概念被正式推出。

       当时提出的印太战略主要包括三个方面:一是,发挥美印经济的比较优势,促进印度洋-太平洋地区、尤其是南亚地区的互联互通和经济增长;二是,美印要联手推动实现印太地区的安全与稳定,尤其要加强区域国家的安全能力建设;三是,构筑“印太再平衡”的同盟架构,将“志同道合”的国家都拉入这一体系,其中,除印度外,澳大利亚也是被多次明确点名的对象国。

       目前,川普提出的印太战略,简而言之,就是希望在太平洋和印度洋区域之间搭建一个长期的战略弧,实现在经济、政治、气候,军事等领域里的两洋联动。除了美国,印度、澳大利亚、日本都是主要参与国。从某种程度上,这可以看成是奥巴马“重返亚太”战略的一种延伸,是以制约中国为出发点的。

      “印太”概念的兴起反映了亚洲地区政治、经济格局的变化,也反映了部分国家的应对战略和思路。未来一、二十年,亚太肯定是寰球经济的一个主要增长点。因此,如果能形成一个中东-印度洋-印度-东南亚-东北亚的战略统筹,对美国的发展无疑十分有利。而中国在“印太”战略中是被平衡和被防范的对象。中国将受到进一步制约,尤其是在“一带一路”的推进上,可能会出现更多的不稳定和干扰因子。这是目前我们需要密切关注,并且保持高度警惕的。

(本文作于2017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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