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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7名知名体操运动员联合指控
“性骚扰”有多普遍？
8月1日，新西兰媒体Stuff率先报道称：七名前新西兰知名体操运动员，联合对新西兰体操协会(Gymnastics New Zealand)提出指控。
她们控诉自己遭到了言语虐待、身材羞辱、受重伤时还被迫训练参加比赛，甚至是“性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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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ff表示，部分投诉可追溯到1990年代。
投诉者声称他们因为这些虐待而产生了长期伤痛、进食障碍及过分依赖止痛药等问题。
7名控诉者之一，现在已是裁判的Olivia Jobsis称，作为一名运动员，多年来她一直在遭受教练的精神虐待。
“我受伤了，他们只会鼓励我快点把石膏拆了继续训练。我因为生病瘦了，会受到称赞。康复后体重一增加，又会被教练羞辱。”
“这是一种邪教，很小而且非常孤立。这种虐待文化一直都没有改变，而且这些人依然还在执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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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Jobsis11岁时，有一位教练曾称她为“洛丽塔”（Lolita）——指的是小说中一个12岁的女孩幻想自己，并随后真正被继父性虐待的角色。
Jobsis说，这是对小孩的另一种“性化”的方式，这种行为很奇怪。
她还曾目击一位裁判试图帮一位年轻女运动员涂抹防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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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bsis曾把这一切说了出来，但她的投诉收关无疾而终。
“当时处理投诉的是我的男教练，根本没有独立人员参与调查。新西兰体操协会对我施加了压力，教练和裁判也逼我放手。”
Stuff联系了这位裁判，他承认了与运动员之间存在所谓的“不正当性关系行为”。
“我很抱歉，这是非常愚蠢的行为，当时新西兰体操协会没有制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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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bsis说，在她自己担任裁判期间，她还经历过一些“性骚扰”。
一位男裁判曾向她发送了一条消息，询问她是否“在那条绿色的裙子下穿着文胸？”。
Stuff随后联系了这位已从业20多年的男裁判，他对此事供认不讳。
“我认为那是一件紧身的连衣裙，很好奇怎么会没有内衣的痕迹显示出来。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我也从未接受过协会对此行为的任何培训。”
“这种行为从未被提及，这可能是包括我在内的一些人，不认为那是骚扰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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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女孩8岁就被虐待
反抗为何总被隐藏？
随着事件的不断发酵，不少体操运动员们开始从沉默中醒来，说出她们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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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女运动员，告诉新西兰媒体NZ Herald，她八岁时就开始受到虐待。
教练会说她们“丑”、“太胖”，“没用”和“浪费我的时间”。
“我们一直处于恐惧之中，我们大叫，我们被迫拉伸直到疼得受不了忍不住哭泣。我们一直会被量体重，如果在比赛中瘦了下来，就会得到称赞。”
“多年的虐待导致我得了很多慢性疾病和厌食症，在当时医生、父母、教练、裁判、体育馆经理，没有人照顾、在乎我们。”
身体上的虐待更是常见。
即使是破皮、肿胀、骨折，这些年轻的运动员们仍会被要求继续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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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西兰前艺术体操运动员Belinda Moore也站了出来：
“17岁我就退役了，24年后的今天，我依然要面临这项运动带给我的严重伤害：身体畸形、没有自尊和自我价值感、沮丧、焦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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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ore12岁时，教练就告诉她，为了保持身材，晚餐只能吃一个苹果。
尽管当年的Moore在新西兰排名全国第二，但由于体重偶有小小波动，她还是被协会踢出了参加体操寰球杯的资格。
“在那个年龄，你会认为这都是你自己的错。如果我比较瘦，我就可以参加国际比赛。”
于是，Moore开始了疯狂的减肥。
别人都是1公斤开始慢慢减，而她是以10公斤为单位地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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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Moore“成功”了。
她成了新西兰体操界的“宠儿”，连协会都亲自来信祝贺她取得高分。
而“成功”的代价就是，Moore连续九个月没有来生理期，余生都处于新陈代谢的紊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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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ore或许还是“幸运”的少数。
还有更多的女孩，一生都处于“失败是自己造成的”阴影之中。
这些女孩们不是没想过反抗，而是反抗后，等待她们的除了无尽的沉默，可能是难以承受的代价。
曾有运动员投诉遭教练虐待，但她不仅没有得到正义的伸张，新西兰体操协会反而阻止了她参加奥运会选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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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体操运动员George Cervin表示，虐待文化在体操中根深蒂固，以至于许多运动员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受到过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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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前体操运动员的父亲发文说：
“对这些报道我并不感到惊讶，因为它们是真实的，也发生在我女儿身上。
这些被虐待的孩子长大后才意识到，这些发生在她们身上的事情，是错误的。对虐待和无价值感的记忆也许会有所减弱，但教练、虐待者的形象将持续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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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西兰体操协会首席执行官Tony Compier称，他们已经对运动员遭受系统性身心虐待的指控发起了“紧急调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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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绝不容忍对运动员进行身体羞辱，身体、情感或精神虐待，或对运动员施加食物和体重方面的压力，或在受伤时进行表演。”
新西兰体育局(Sports NZ)表示，将推出新措施，保护儿童参与体育运动。
这些举措源于他们在2019年对本国所有体育运动的诚信调查，他们在调查中审视了欺凌和骚扰行为。
03
全球控诉体操界虐待文化
这桩世纪性侵丑闻终于拍出来了
“体操界虐待”并不是只在新西兰发生。
2017年，一桩持续二十余年，受害人数超过500人的美国体操协会性侵丑闻，浮出水面。
最近，这桩世纪性侵案被Netflix拍成了纪录片：《吹哨人：美国体操队性侵丑闻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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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美国体操队医Larry Nassar，被指控性侵了超过160多名少女，其中包括数位奥运体操头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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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赫赫有名的队医，Nassar借职务之便，对女孩们做出极为露骨的动作，甚至在家长面前对女孩们实施性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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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个又一个的运动员站出来指控，Nassar最终被判处175年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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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没有缺席，这令人欣慰。
但让人震惊的是，他的罪行在充斥着虐待文化的体操界里得到了包庇和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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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山之下，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黑暗。
尽管个人对抗集体，希望渺茫，但在美国运动员的鼓舞下，其他国家的体操运动员也开始打破沉默。
在英国，包括前奥运体操运动员在内的多名运动员站了出来。
她们发表联合声明，谴责“这种体操虐待文化没有把运动员的健康和福祉放在首要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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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澳大利亚，有运动员公开表示，自己曾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那要比屈服去忍受他们的折磨容易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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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体操界，今年7月初，年仅22岁的韩国铁人三项运动员Choi Suk-hyeon，因不堪长年虐待而选择自杀身亡，令人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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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美国、英国，新西兰、澳大利亚、荷兰和比利时等国的体操协会和体育部门，都开始对“虐待行为”展开调查。
就像现年16岁，化名为Joanne的新西兰体操运动员所说的：
“我童年的很大一部分被偷走了。
当时我没有意识到，但现在我知道了，我的‘正常’生活完全不正常。这带来的严重后果，可能需要数年才能克服，我仍在努力之中。
通过把故事说出来，我希望可以减轻一些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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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不透风的体系，可能潜藏着权力的滥用，导致无底线的剥削。
性侵，是所有剥削中最为特别的一种。
然而，你可曾想过：权力背后，罪恶滋生的土壤，又源起何处？
或许我们的文化中，尤其是竞技体育项目中，对胜利“病态”的渴望，是值得思索的一个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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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如果这些胜利都是用一个个女孩的牺牲换来的，那这种胜利比失败更为人所不齿。
如果这些胜利需要用孩子一生的痛苦才能换回，那作为父母，我们也永远不应期许这种荣耀。
最受伤的，还是孩子。
最应该受惩罚、心灵饱受折磨的人应该是罪犯，而不是受害的孩子。
“孩子们”是勇敢的，她们在一个接一个地站出来，为自己发声。
她们不仅是为自己发声，也是在为所有的人发声。
你，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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