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1:秦教授您好,非常荣幸能够采访到您!首先说说您的成长经历吧,是什么样的机缘让您决定从事翻译这项工作?您又是如何成为“澳洲首要中英同传”的?
好的,也谢谢51找翻译这个平台,让我有机会可以跟大家一起分享这么多年来我在澳洲当翻译的点滴故事与感受。
首先对于澳洲首要中英同传这个名号,我自己不敢当,是大家高抬我了,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翻译,跟大家的职业都是一样的。
我最早毕业于云南大学,毕业之后因为成绩不错,所以有幸被云南省教育厅选中,到云南省教育厅外事处工作。当时在教育厅我主要做行政方面的工作,比如写文件,看文件等,但是当时也有不少和教育相关的一些翻译工作需要我去做。举例来说,当时主管文教卫生的副省长要会见外宾,或者为省里的外教、专家、留学生开招待会,有时还有联合国等机构的一些会议之类的,我都去参加做翻译。
我本身是英语语言文学专业毕业的,当时并没有翻译这门专业,不过有翻译课,因此有机会去练习翻译,后来在教育厅也在做翻译工作,印象最深的就是首要次给当时的副省长和政协副主席翻译中秋招待会。那时我刚刚毕业不久,九月份刚到单位工作,十月份就中秋了,我还记得中秋招待会那天来了好多外教、留学生,那是我首要次在这种大型活动上做翻译,特别紧张,翻译的时候手脚都在颤抖。如今一晃眼都已经过去三十一年了,还是特别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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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鉴于当初这样的机缘、所学的专业,我就开始做翻译工作,后来也就一直做了下去。移民到澳洲之后,我也一直在做翻译工作,除去当老师,做兼职的教学之外,我人生中也没有做过别的工作,就是一直在做翻译。
我在云南省教育厅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因为家庭的原因,就移民来到了澳洲,之后我就在迪肯大学——这个在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州只此开设翻译专业的大学读了研究生,毕业之后,我就又做起了翻译工作。在澳洲,绝大部分的翻译工作是社区翻译。所谓的社区翻译指的就是,比如说有人在法院打官司,或者是有人不小心把人撞了,然后这些机构和当事人就需要我们翻译去提供语言服务。
而关于我做商务翻译和外交翻译,包括同传的经历,这也算是个机缘巧合。因为当时在澳洲做商务翻译和同传的机会本身就比较少,所以此类相关的翻译人员也就很少,而我自己也是在做社区翻译的时候,慢慢地被别人挖掘与认可,觉得我做翻译还是比较认真努力的,所以之后有商务会谈时,也会请我去做。另外我自己在澳洲也会给比如说来自香港的一些公司高管兼职上课,他们的英文都很好,只是普通话不太流利,所以我就会去教他们普通话之类的。久而久之,他们就很信赖我,再加上我原来就有翻译执照这类的翻译资格证,于是就会请我去给他们公司做商务翻译,所以慢慢地我就开始涉足商务翻译。而这些大公司或者是澳大利亚贸易委员会、政府机构,他们本身也都缺翻译。因为在英语国家,并没有专职的翻译在外交部或者在政府机构里专职做翻译工作,所以需要翻译的时候都要找人,那么之前我服务过的那些公司和机构就会把我推荐给外交部和其他部委做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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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是在澳洲做了几年的社区翻译之后,才逐渐转向了商务翻译和外交翻译领域。只要你一开始慢慢地努力认真做,大家自然而然就会比较认可你,这也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所以我有很多客户都是二十多年的客户,一直没有发生过大的变化。
Q2:您长期在澳洲从事高端翻译,您觉得在澳洲当翻译跟在国内相比,有什么不同之处呢?
如果说高端翻译指的是比如说给Leader或者是大企业老总做翻译,或者是一些涉及到两国双边会议,多边会议的一些会谈,总之是一些媒体曝光度比较高的翻译,那么我觉得在这一点上,跟国内的差别还是非常大的。
首先,在非英语国家,不光是中国,包括日本,德国,法国等等这些国家,它们都会在自己的外交部和相关部委设一个翻译司局,同时聘用大量的内部翻译。即便是在加拿大,虽然是英语国家,但是由于英文跟法文都是他们国家的法定语言,所以任何文件和会议,都必须是英法两种文字,所以他们也设有翻译局,里面有大量的内聘翻译。
但是除此之外,其他几个英语国家,包括美国、英国,澳大利亚还有新西兰等,都极少会内聘全职翻译。所以像澳大利亚这类的英语国家,需要外交翻译或者给领导人做翻译时,就会联系聘请我们这些在外面专职做翻译的。当然,给这些领导人做翻译,还要通过一些类似于国内政审的调查,他们要对你的身份背景有所了解后,才会让你去给这些Leader做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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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我们接待国内来的Leader时,一般正式活动都特别多。而每参加一个正式活动,国内的领导人都会有自己的新闻稿,发言时也都会按照稿件里面的内容讲话,所以我们国内的外交部翻译或者高翻一般来说也都会提前拿到稿件,事先准备一下;并且国内的这些翻译同事他们都是长期给领导人做翻译,所以对于这些领导人的用词用语,所说的政策等也会比较熟悉。而在澳洲,领导人会见外宾时,很少带稿,甚至几乎从来没有稿子,发言讲话时张口就来,所以我们这些翻译就需要高度集中地聆听和记笔记,还要注意他们开的一些小玩笑,发表的观点,提及的政策等,只有时时刻刻全神贯注地去听,才可以很好的完成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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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因为在澳洲我们是给联邦政府做翻译,所以我们不是专门给某一部门,而是会给各个部委都做翻译,像去年我就给澳洲好多个不同的部委提供过翻译服务。而在国内一般来说,大家都各司其职,每个部委都有专门的翻译在做。这一点也是较大的区别。
第四点是我自己感到差别有点大的地方,就是在国内做翻译,特别是在部委里做翻译的同行,他们做到一段时间,达到一定程度之后,一般就不在翻译岗位上了,而是逐渐转去做行政,或者外派做参赞、领事去了,所以国内的高端翻译一般来说也都是年轻人,而在澳洲或者许多西方国家,我们看到的翻译一般是终身制的,就是一直在做翻译,做到年纪很大,像我现在已经做到五十多岁了,还在做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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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3:您出任澳洲政府高层翻译数十年,在为各个领导人翻译时,您觉得面临的较大的挑战是什么?这当中有没有您印象深刻的小插曲呢?
关于较大的挑战,我想跟国内的翻译面临的挑战还是一样的:就是要充分理解发言人想要表达的意思和内容以及灵活应对各种不确定性。比如领导突然说了一个成语或者一个比喻,而这个比喻你可能没有听过或者不明白其中的含义,那么这个时候就比较具有挑战性。印象最深的就是给澳洲前总理陆克文做翻译的时候,不同于给其他领导人做翻译,他们都会很依赖你,因为他们也不会说中文,所以你翻译什么就是什么,但是给陆克文翻译是不一样的,你一边翻译,他还一边还听你的翻译是否准确。如果其中翻译出来的词不是他想象中的用词,他还会去纠正你,这也是做翻译面临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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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比较大的挑战就是给高层做翻译的时候,大部分人说话速度都比较适中,但是有的人天生说话特别快,由于他说话太快,你做翻译要想将他的话全部记下来也是比较困难的,这时候就要赶快熟悉,渐渐适应其说话节奏,然后慢慢翻译赶上去。
Q4:如今要想在澳洲做翻译,行情又是怎样的?您是否介意谈谈,如今在澳洲做翻译价格是怎样的?比如做一场同传,交传的报价区间一般是多少呢?
在澳洲做翻译跟国内还是不太一样的,这里大部分的是做社区翻译。那么最近在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州,刚刚给翻译涨过一次工资,又因为社区翻译比较多,所以这一块涨的工资是比较高的,涨了百分之三十,这也是过去二十多年来,维多利亚州首要次给翻译涨这么多工资。
那么同传和交传这块,一般来说翻译可以拿到700-1000澳元都有可能,如果是自己收费的话就很难说了,因为在澳洲同传机会还是比较少的,所以不少人自己收费,那么800-1300澳元也都有,可能相比国内的价格还是低一些。交传也是差不多的价格,我觉得也得看个人的报价,有人报价两小时,有人报价半天或是一日之内,那么价格也是从200-1000澳元不等。
Q5:有人在做同传训练时会遇到这样的困境:听的时候,听懂了,也明白了 ,但是继续往下的时候,就发现之前的内容很容易就忘记了或者突然因为一个单词卡壳了 ,这该怎么办?
遇到这种情况,自己多训练就会好很多,其实这是个技巧问题,你要掌握翻译的速度,不能说太快,也不能说太慢,如果你说太快,虽然外行人会觉得你翻译的非常好,但是其实发言人说的并没有那么快,这就会让其他语种的接力翻译感到压力很大。同时,你说太快之后,也会导致人家说的更快,所以有时候说的慢一点,可能效果会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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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中途遇到单词卡壳也不要过度惊慌,因为不能说你做同传,或者你做了几十年的翻译,你就应该什么都懂。比如有人请我去做翻译,是乳业微生物或者医学方面的,那么就有很多的专有名词。如果你不是这个领域的人,就会有很多词汇是你没听过的,比如说凝固型酸奶,或者一些特别的疾病名称或者微生物名称,即便你事先已经搜集了很多资料,但是你仍旧有不知道的情况,那么这种情况下,同事之间应该相互帮忙,互相补充,尽量做好万全的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Q6: 有人说口译就是一门充满遗憾的艺术,因为口译在理论上不太可能会出现很高完美的译文,有些人也会因此受挫,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对自己的表现不满意,那您是如何看待这些小遗憾的?
我觉得口译就是一个不断推翻、不断进步的过程,一般来说,等你做翻译几年之后,就会发现你当年认知的内容里,有不少是错误的。这就像科学一样,一开始是地心说或者日心说,总认为自己是中心,过了几年才发现是错误的,但是在当时的认知范围里,又的确是对的。那么我们做翻译也是这样的,首要次做翻译时,你感觉可能做的并不是那么好,但是你越到后面做的越多,知道的越来越多,你才会成为这方面的专家,而且做的越来越多之后,就会发现之前做的不够好的地方,进而修正改进。我觉得这个过程很正常,因为人都在不断的进步之中,没有什么是十全十美的,都在不断地改善之中。
Q7:在外行人眼中,同传是个很神秘很高深莫测的职业,您自己怎么看这个职业?
其实同传就是一个职业而已,我觉得很多人都会对自己没接触过的行业觉得特别高深莫测,其实也没有这样子。就像我们不会开刀做手术,就觉得医生的职业很神秘,但是其实你了解之后就会发现,原来他们也是学习了很多年,经过很多的培训,才能出师去做一名医生,就像我们做翻译的,同样也是做了很多年之后才能做得很好,其实大家都是需要通过后天经验的积累,并不是天生就会的,所以一旦知道这个的话,就知道我们的工作都是靠自己的辛勤努力得来的,并没有什么神秘的。
Q8:您做翻译这么多年,最深的心得体会有哪些?有没有什么您特别难忘的翻译经历?
我最深的心得体会就是,每一次的翻译都要去对待,认真做准备。即使我做了三十多年的翻译,我现在每一次的翻译,除非是那种特别简单的迎来送往的领导会见和礼节性的拜会之外,我都一定会做准备工作,因为做了准备之后,你才会发现,总有很多新的东西出现,比如说有越来越多的新词你可能不知道,或者新的表达方法你未必了解,而别人却突然用到了,这些都需要我们不断地学习。
做了翻译那么多年之后,我也发现人生中的很多事情都很难忘。
比如说我当年在云南省教育厅首要次给领导做翻译的时候,没有经验,紧张万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翻译下来的。
还有我首要次在中国Leader来访时给澳方领导做翻译,当时心里就很激动。因为感觉这样的大人物以前是从来没有机会见到的,我现在居然能够给他们做翻译,这也是特别难忘的翻译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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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去年李克强总理来澳大利亚和新西兰访问,因为在澳洲那几天,我一直给澳方陪同翻译,后来在新西兰时,李克强总理又突然看到了我,他也同我握手慰问,表示这几天做翻译工作辛苦了,也为中澳、中新关系做了很大贡献。其实在澳大利亚给领导人做翻译的机会,与国内同事相比,并不算很多。但是我去年为澳洲政府,领导人做的翻译就比较多,而且澳大利亚总理他还能记得我这个翻译,还可以把我的名字叫出来,我觉得能够得到这些领导人的认可,也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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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翻译,印象深刻的就是在2016年,我获得了由伊丽莎白女王御准颁发的“澳大利亚勋章”,这枚勋章是专门给予那些对澳洲社会长期服务和贡献的人,那么我是拥有中国大陆背景,同时也是在翻译领域获此勋章的首要人。另外,我还有幸被澳大利亚名校——蒙纳士大学,授予“蒙纳士院士”。这也是因为我自己做翻译,在学校也兼职做研究员等一系列的工作的认可,这些都让我感觉很难忘。
Q9:您一般通过什么样的方法去保持并且加以提升自己的翻译水准呢?
一般来说就是要自己多加练习,抓住机会去多做翻译,而且应该去多做笔译,因为笔译对你理解这个领域的情况是非常有帮助的。它能让你深入了解这个领域的词汇,了解它的内容,然后你会发现,原来背后有这么多的知识需要你去了解,所以通过笔译能够提高自己的口译翻译水平,而且能让自己了解到更多的知识。有时口译只是一带而过,但是笔译的话,你翻译出来之后,别人会借鉴,会校对,会有记录保存在那里。
Q10:同传是高脑力劳动的工作,那么工作之余,您会做些什么来缓解释放呢?
同传确实是高脑力的劳动,如果你连续做交传好几天,其实比同传还要累很多。我个人在工作之余,比较喜欢游泳,侍弄花园,看看电视剧来缓解情绪,或者喝杯红酒睡个好觉,就恢复过来了。
Q11:您认为普通的英语爱好者有成为同传的可能吗?
我觉得非常有可能,因为如果是英语爱好者,那么他们所学的专业,比如说是学物理、医学、化学等等这些领域的,本身的专业程度就是我们学语言的永远难以企及的,再加上他们是英语爱好者,所以就可以花相对较少的时间去把英文学好学精,然后他们完全可以成为非常好的同传,而且其实在业界里边有相当多的同传,他们本身也都不是学语言的,而是学其他专业领域的。
Q12:您对未来有志成为同传的年轻人有哪些建议和寄语呢?
可能一开始的时候,年轻人能有这样的翻译机会是比较难得的,所以一旦有这样的机会,一定要特别珍惜,做好相当的准备,然后认真去做,认真听取其他同事或者前辈的建议,这样对你会很有帮助。
另外我特别想要说明的是,不止是翻译圈儿,你进入任何其他领域后,就会发现,其实每个圈儿都是那么小,所以遇到这种情况,希望大家可以相互尊重,相互帮助,共同把整个行业做好,这样的话,整个行业是良性发展的。不要相互拆台,也不要在背后说人坏话,也不要为了拿到工作,自己去杀价,这样就会把整个行业的地位拉低,等到想挽回这一局面时,就非常困难了。其实在几十年前的西方国家或者在中国,医生和律师他们的收入也并不是那么高,后来也是他们不断的努力,互相帮助,团结一心,才把自己的行业提高的非常非常高,这点是值得我们翻译行业学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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