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日子刚踏入五月。一日之内,
女友问:“有位洋学生想找中文老師练口語,你有興趣教嗎?”
......她耸耸肩,没兴趣......
女友提高嗓门:“他可是卑斯大学的博士生哦。”
......她冲女友做了个‘关我屁事’的鬼脸......
女友如长姐般令道:“他崇拜中国文化,真心想学中文的,你就给他一次面试机会吧。”
......“威逼”下,她勉強答應了。其实,她只想練習一下自己的英文口语。......
女友马上将她的电话号码转给了那个位洋博士。当晚,他就迫不及待地来电了。
电话里聊了一会儿,他俩相约5月17日中午12点在Langara College的侧门口见。
那年代,既没smart phone,也没微信,连email邮件还没流行。他将自己的车牌号码,车型和颜色都告诉了她,方便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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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7日,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为找合适的dress code,她真费了一番心思。
由于是陌生人见面,陌生男女见面,陌生中西男女见面,陌生中西男女师生见面,她选了一件带蕾丝花边的长袖白衬衫,领口开到第二粒扣子,戴了条细小的白金项链,没化妆,涂了淡淡的口红,配了条蓝色牛仔裤,蹭了双便鞋。看上去像个保守的老师。而她,正想留给他这印象。
遥远望去,一辆红色的单门小跑车停靠在Langara College的侧门。她不慌不忙地走过去,敲了敲车窗,里面钻出一个貌似十八九岁的高中生。大约一米七几的个头,娃娃脸,头发微卷,皮肤非常非常白净。一见她,脸上泛起一层红晕,更显其白嫩单纯的样子。
而她,久经杀场,商业式的握手寒暄礼,尘味十足。
他问:去哪?
她说:cafe。
他问:哪间?
她说:你决定吧。
他说:你建议吧。
她心想:真麻烦!
但她口里却说:Bread Garden 吧!
虽是首要次见面,但一上车,她就为摆脱沉默的气氛而话夹大开,滔滔不绝地谈天说地,连一些自己的小秘密,也好不设防地“泄漏”了。莫名其妙,平时正常状态下,她可是个小心谨慎的女人哦。
也许,面对这毫无杀伤力的“高中生”洋博士,她早自卸了一切红妆武装。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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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Bread Garden,正值午餐时间。
她问:吃了吗?
他说:还没。你呢?
她说:吃了,我要杯咖啡就行。
他说:哦。
Bread Garden是当地一间相对有点档次供应咖啡面包三文治的连锁咖啡店。
他俩前后走到柜台。哇~她暗想,这比麦当劳,可真是翻了几倍的价钱呀!还没等她暗想完,旁边的他已脱口而出:“真贵!”
她吃惊地拧头瞟了他一眼。心想:这洋鬼子可真直呀。心里想啥,口里不加任何修饰就喷。连一点含蓄和顾忌都没有。平时男人约她吃饭,可是抢着买单摆阔的。
哦~她马上提醒自己:也许理工科的洋博士都是Nerd。
她叫了一杯咖啡,见他没‘争单’的意思,就马上自己去付款了。
不是她小气,而是她曾被中国的“好男人”宠惯了。
她忘了:站在外国的土地上,讲平等,讲AA。
不对呀?
她回想,也曾与洋人男性朋友交往过,也有争单的呀!
唉,也许,此鬼非彼鬼。保持廉正师生关系为佳。
她拿出纸笔,很认真地,各自用中文介绍了家庭背景,这就算是中文摸底测试吧。
一小时的“课”很快就结束了。
她的两位洋人女友按约来接她去看电影《Fall in Love》。其实,明说了,就是来八卦一下她收的这位洋博士生长啥样,家境如何。
不看不知,一看全失望:“小男生,绝不是你的那碟菜!!!”
询问洋人的年龄和收入一样,都是西方文化中很没礼貌的事。
她懂,没问。反正,她对这位“高中生洋博士”一点兴趣也没有。
握手告别时,他问,下次上课的时间。她推说很忙,迟点再通知他。
之后,她把这件事告知了八十岁的契爷契妈。连他们这些在加拿大土生土长的老华侨都认为:一杯咖啡都不愿买单的男人太小气了,不值得教他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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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前,他们的故事就是从“一杯咖啡”开始的。
一直有人追问:后来呢?后来呢?他们后来是怎样在一起的呀?
话说,初次见面,她对他并无触电。连一杯咖啡都不请的男人,简直让她鄙视。
当时,他虽已开始写博士论文,但他那白净的皮肤,稚嫩的娃娃脸,留给她的印象就是Organic。
而她,一个在中国闯荡多年,看透红尘,隐居加国,返朴归真的“尘女”。没人觉得他倆會是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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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lebrate the Dream 2010 at GM Place
July 2,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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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要次见面后,她还是很愿意与他做朋友的。他的坦诚和直白,让她感到安全,是一个值得信任,甚至“可利用”的男性朋友。
身材不高,但学历高。钱包不厚,但人厚道。
有车,有时间,家庭背景好。
不打得,也看得。
随传随到。
2003年的那个暑假,他倆的身影遍佈温哥华大小海滩。不是談戀愛,而是上中文課。
自从那“一杯咖啡”后,她知道他只是个穷学生,就悄悄地把“课堂”转移到免费的海滩。中文英文,俩人毫不顧及词汇量和语法,海阔天空地瞎侃。
三个月过去。一日之内,他计划开车沿太平洋海岸线去洛杉矶访友。她从没去过洛杉矶,但贪玩的她主动申请随行,马上得到了他的“准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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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出行前的一个中午,她那八卦的爱尔兰女上司来电询问“事态发展”,她旁若无人地笑道:“关系是不可能的,他不是我的那碟菜。”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当时他正在她的住处,等着接她去史丹尼公园散步。)
从出门那一刻起,她已觉察到,他的脸色有变,态度有变,但行动计划却没取消。
都说,温哥华的天气象女人的脾气,说变就变。出门时还阳光灿烂,走着走着,豆大的雨點就象他倆的心情,沉重地拍打在他们的脸上。而他俩,却若无其事默默地行走在海湾的堤坝上。似乎想讓雨水将那糾結不清的思緒冲洗掉。
一个小时过去,无声。
两个小时过去,无语。
三个小时过去,她忍无可忍先声夺人:
“What's wrong with you?!你到底想怎样?!”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聊得来的朋友。”
“你,难道不知道我喜欢你?!”
......
只见他,脸涨得通红,手紧握拳头,可想象他的手心正冒着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又不舍。(对于他这种性格的人,表白确实比常人需要N倍的勇气。而那三个小时的沉默,正是这暴风雨的前奏。)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真的把她给震住了。(哎呀,不是姐没经历过,只是姐不想伤害他这纯情的羔羊罢了。)
......
缓了缓神,
“你先回去吧。请让我好好想想。一个星期内请不要致电我。”
他象往常一样,默默无言,尊重她的意愿,离她远去。
她与往常很不一样地参加了几位媒体界好友的聚餐。
宴席上,她一支接一支地煲着烟,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她的反常,引起了好友们的担心。
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解决的。(姐啥没见过,只是这次遇到个纯的,反而没了主见。)
不能太直白,怕吓着他。
不能玩游戏,怕伤着他。
答应他?这是不可能的。她对他并不了解。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是她梦中的Mr. R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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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之内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三天过去了。
日子基本恢复了正常。
他很守信地没来电“骚扰”。
一个星期过去了。
电话铃准时响起。(后来得知,他是急不可待地拨通了电话。)
“做男女朋友可以。我们双方都需要时间相互了解。看是否适合对方。我已不是玩游戏的年龄。想找的是终身伴侣,而不是情人。在没确定双方是否适合对方前,我觉得,理智地交往,保持良好的友谊才是正路。这样谁也不会被伤害。你说呢?”
电话那头,他仍象往常那样静静地听着,轻声地回应着。
“我同意爱情需坚实的友情基础。我不懂玩游戏,想找的也是终身伴侣。我愿意花时间去读你。”
学理科的好象都是如此一根筋。
沉默,就象剧间休息。
“请问,你还愿意和我一起自驾去洛杉矶吗?”
“你不准想歪,我就跟你去。”
“我保证。”
“那好吧。”
......
过来人常说,若想知道两个人将来是否能在一起生活,只需经历两星期的自驾游就有答案了。
自驾回来,他带她去见了他的家人。
这是他首要次带女孩子回家。全家人都感到不一般地吃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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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并不都是轰轰烈烈的。他感动了她,她嫁给了他。
寰球上最彼此依赖的,是夫妻间的爱。
在岁月的流逝中细细地体会,静静地渗入彼此的生命,那份温暖才会永恒。
结婚十几年来,他们从加拿大搬到美国,再从美国移居新西兰。
每年的7月1日结婚纪念日,他俩都会在饭桌上撩着“这件事”。
今天,已是第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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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lebrating Fourteenth Anniversary at Church Road Winery New Zealand
July 01, 2018
2018年07月01日
写于新西兰内皮尔
图文作者:Cathay龍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