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裔不是 “哑裔”，我在唐人街中餐馆观察的那些事儿

来自：世界华人周刊 0 0 2021-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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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BIE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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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小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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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一周前，旧金山一位 76 岁的中国大妈被一个年轻白人小伙子攻击脸部；

而在这件事发生的前一日之内，一个21岁的白人男子冲进了佐治亚州的三家按摩店，射杀了8个人，其中6位是亚裔女性；

近几个月来，类似的攻击甚至打死亚裔老人的事件常有发生，作为一个在纽约生活多年的亚裔，搭乘地铁也有了紧张感。这些针对亚裔的攻击事件未能得到大规模的报道和支持，终于在这次按摩店枪击案达到了高潮，“到底要死多少人才能让我们大家都站出来？”“亚裔不是哑裔！”

我叫王小绿，北京人，现居纽约，是一位商业和纪录片制片人。平时爱研究美食，研究生学的也是政治、美食与文化。中餐在美国的历史几乎和华裔的移民史一样长，严重的反亚裔情绪给唐人街的中国美食带来了致命的打击。

根据美国大众点评 Yelp 的数据显示，2019 年，纽约共有 2493 家中餐馆，几乎每片街区就至少会有一家中餐，但近两年，这个数字受到疫情和仇恨亚裔的情绪影响而直线下跌。

去年一月国内疫情暴发，中餐厅的生意就开始下滑，当时很多美国人觉得来了唐人街就会得新冠。要知道，华人群体是最早开始实行防疫措施的，比如戴口罩，餐馆消毒。按理说，春节原本是中餐馆最忙碌的时段，但是庚子年的中餐馆门可罗雀，很多餐馆甚至在纽约正式发布居家令之前就先歇业了。2020 年夏天，大规模的抗议游行期间，暴力事件也波及了 Chinatown，很多商家、饭馆都钉上了木板。看到眼前 Chinatown 凄凉，人心惶惶，商户挣扎的景象，真的很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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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念那些倒下去的中餐馆

萧条之余，我也看到了中餐馆之间的社区力量，在这个日益分裂的国度像胶水一样粘合着各种各样不同的人。纽约唐人街背后的小人物有大勇大谋，不断打破着亚裔沉默的刻板印象，美食依然像历史上那样，把各种族的文化和情感连接在一起。以下是我想讲述的三个关于纽约中餐馆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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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馆子老张：
“犹太人在这儿吃着很舒服，
中国人又感觉这是跟到佛堂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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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张

我在来美国后第二年开始吃素，佛菩提是纽约我最喜欢的素食馆，不仅是因为菜好吃，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老板老张是北京人。曼哈顿的中餐馆一直是广东和福建人主导，遇见一位北京老板实在让我感觉太亲切了！张老板说什么都跟讲故事似的，绘声绘色，典型二环以里老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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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被《北京人在纽约》和《中国餐馆》的情怀深深感动，但当我真正搬到纽约后才发现，开中餐馆的北方人真不多。

面对疫情，老张的佛菩提也面临很大的挑战，很长一段时间纽约市只允许外卖和户外就餐，然而这些远远不足以支付高额的房租和员工工资。“911的时候生意都没这么差过，” 老张说。当时911 对 Chinatown 的影响很大，因为距离很近，道路也曾被封过，对华人的生意造成影响。

对于新冠疫情带来的困难和挑战，老张举了一个很生动的例子：

“这一杯冷水，一杯热水，两个倒在一起之后，你觉得这是什么水？”

“温水。”我答道。

老张继续说：“当你把它认定是一个温水的时候，它是一个固定不变的温水。如果你把它看成冷水跟热水相互在影响的一个状态，那就是你的机遇，机会随时在你眼前，没有固定的。”

老张是个爱动脑子的人，来美国开餐馆是在对的时候做了对的事儿。

他 1995 年来到美国，“在家刚刚看完《北京人在纽约》，然后我就来了。” 老张 90 年代初皈依佛教，一直吃素，所以到了纽约也还是想做素食。

出国前老张在北海宾馆工作，那时候宾馆的厨师还给毛主席做过饭。他从北京带过来很多菜谱，充满小时候的记忆。比如过去穷的时候吃不起肉，家里就用粘米、糯米粉加豆腐干做成“假”肉，一锅炖出来，让外人一看这家有肉吃，老张就把这道菜用到餐馆里来了。

为了拓宽客户群，老张也是不断摸索开发和改良菜品。佛菩提的很多菜都是按照荤菜的做法做出来的，老张觉得虽然很多人吃素了，但是内心里还没忘记吃肉的记忆。

老张说因为他的菜做得跟肉太像了，非常虔诚的出家人不敢吃，吃之前得先念经，“罪过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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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的宫保鸡丁，甚至连口感都模仿出来了，用新鲜的冬菇、素鸡扒都给切成丁，抓在一起，稍微过一下油，吃到嘴里，素鸡扒就像是瘦肉一样有嚼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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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菩提的咕咾肉。其实我最情有独钟的是它家的蒸叉烧包，比肉的还好吃，那个叉烧又软又甜，做得也是惟妙惟肖。

做餐馆最重要的是在服务，国内的服务员在纽约叫做起台。在老张看来，“起台的功夫在于听着客人讲哪儿的话就介绍哪儿的菜，南甜北咸，东辣西酸。他一说东北话、四川话你就得介绍辣的。一讲话、广东话你往甜的那边偏点儿就错不了，如果你讲一口北京话，弄碗炸酱面咸点没关系，再弄盘咸菜，他准爱吃。” 老张会说广东话、英语和一点犹太语，做买卖见什么人就说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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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张就像《沙家浜》里的阿庆嫂似的，佛菩提就是他的“春来茶馆”，正所谓来的都是客，全凭一张嘴。

“除了服务，中餐能带来的舒适感，米其林餐厅都来不了，外国餐厅你一坐下，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给你倒的水不是带汽的就是带冰的。但咱中餐厅，冬天一坐下肯定给你来壶热茶啊。我之前遇到一位来佛菩提吃饭的外国小哥，吃完饭还要求再打包一杯热茶带走，因为太喜欢了，觉得好喝。其实我们店里的就是饭馆最普通的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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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边小哥就是吃完饭还要打包走的，佛菩提的热茶很受欢迎，小情侣们碰下茶杯都值得一条Instagram Story。

佛菩提虽然是素菜馆，但是汇聚了形形色色的不同肤色和种族的食客们，比如佛教徒、犹太人、中国人、老外、小潮人。犹太人其实是佛菩提的第二大客户群。犹太人吃洁食（不吃特定种类的动物，以及肉类乳类食品不能混合），而中餐很少用肉跟蛋奶混在一起，所以在美国的犹太人很喜欢吃中餐，他们觉得 safe，物美价廉，圣诞节还开门（犹太人不过圣诞节）。老张说：“有时候顾客问我 How many days do you work？我回答 Seven Days ，还要跟一句 Because I am Chinese。”

为了做犹太人的生意，老张读了三遍圣经，因为他觉得要想赚钱必须要钻研对方的文化。不过要想成为犹太认证的洁食餐馆也并不容易，犹太 Rabi 会定期到你的餐馆来检查原材料和所有的配料，符合他们的要求才能有犹太的洁食证书，很多犹太人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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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个用犹太语写着 vegetarian，离老远犹太人见着亲切，直接就奔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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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馆的门口一直挂着一张《纽约时报》的报道，描述了 2006 年的圣诞节，在这家唐人街的中餐馆，各路人马全都汇集一堂，人乌央乌央的，最多的还是戴着帽子的犹太人。

一个犹太人的洁食餐馆很少见到有外族来吃饭。然而对于中国游客来说，他们看到佛菩提有这么多犹太人，觉得很欣慰：你看外国人都爱吃中餐，这么多老外来，一定它有特别的地方。

我问老张：不同的宗教信仰都汇聚在这，会不会有什么冲突？他给我举了个有意思的例子：

“中国餐馆习惯供个神。我之前在这摆了一尊观音菩萨，每天上香；犹太人来吃饭却看不惯，因为他们的宗教信仰是不许有偶像崇拜存在的。他（犹太人）吃饭也是先念经，坐着念完经，拿餐巾纸，打开把观音菩萨给盖上，然后他才坐下吃饭。你看我现在店里没有偶像，但是又让人感觉到有一种佛教的氛围。在外边墙上我用的菩提树、莲花，没有偶像，犹太人吃着很舒服；中国人感觉跟到佛堂一样。后边写的字，师傅题的词，只有中国人看得懂，犹太人拿这当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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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菩提题词

在佛菩提吃了六七年了，老张的员工基本就没变过。每次进门，就像到了家一样，员工们记得我的名字，会询问我的近况。我经常看见老张和老客人打招呼，他似乎有着惊人的记忆力，能记住客人的名字和大体情况。

有一次我吃饭，遇到了一位犹太小哥，老张见了他就问他妈妈怎么样，祝她生日快乐；小哥说他就是来取外卖给妈妈过生日的。这个小哥一家是老张十几年的老食客，甚至小的时候还帮老张送过外卖，照片还一直贴在餐厅墙上。重要节日和场合他们全家都会来佛菩提吃饭，这是他们家的传统。小哥说这是只此个爸妈不会吵架，一家人可以坐下来好好享受美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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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后甜品店小哥 Patrick ：
一个敢于在市长面前为自己社区发声的人，
用北京话说就是一下子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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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尔史密斯捐给 Patrick 的送餐包和小摩托，图片来自 Instagram @newyorknico

这是威尔史密斯《Will From Home》里特殊的一集节目，在这个 snapchat 为他量身打造的爆款秀里，史密斯搜寻生活里有故事的小人物，给他们以关注和奖励。这次来做客的是 90 后甜品店经理 Patrick：

“Patrick 就是 Chinatown。当新冠疫情冲击 Chinatown 的时候，他并没有坐视不管自己的社区，他打理的 46 号美食店坚持营业，每天为老人和流浪汉发放 100 份午餐。Patrick，你在呢吗？” 史密斯在家里远程连线。

“我在！”镜头扫到 Patrick ，他很激动：“我做得这一切从不是关乎我自己，而是让我的社区团结在一起。看到现在社区一点点地恢复元气，我也很欣慰。Chinatown 是我生长的地方，也是我最在乎的地方。”

视频里，史密斯代表几个赞助商给 Patrick 颁发了六万美金的资金，感谢他为社区做的贡献。

将 Patrick 提名给威尔史密斯的是纽约首要网红 @newyorknico，Nico 在疫情期间发了很多帮助纽约小业主和商铺的帖子，几乎每一个被他“宠幸”的商铺和业主都得到更多的关注或是众筹支持。Patrick 一下子成了一名全职社区网红，兼职经营美食店的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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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尔史密斯（左），Alicia Keys （中），Patrick Mock（右）。Alicia Keys 还隔空和 Patrick 合唱 Silent Night。

在拍摄《守护Chinatown》的时候，46 号美食店是一个据点，自发守卫 Chinatown 的老陈每周都是在店门口集合社区巡逻队。我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经理 Patrick Mock 的，他不怎么说话，总低头玩手机抓 pokemon，个子不高，娃娃脸的他看着像个高中生，总穿篮球短裤，似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一年的时间里，他从一个勤勤恳恳的邻家男孩变成了一个社区英雄、Chinatown 的代名词。46 号美食店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台山经典小吃店化身成了一个社区互动站和基地。我恰巧也见证了这个过程。

Patrick 的中文名字是莫志联，今年 27 岁，是 Chinatown 出生长大的第二代移民。他的父母都是广东后代，从巴西移民到纽约，便没再离开过，父母都是很典型的初代移民，属于工薪阶层。

Patrick 是家里的独子，18 岁开始在餐馆打工，一开始做收银员，后来成为了广式点心彩福楼Joy Luck Palace 的经理。2018 年，彩福楼关门了，Patrick 得到了 46 号美食店经理的职位。这一切在他的描述中都显得特别顺水推舟，像是他总是被推上岗位，被机会选中。

美食店的老板 Tony 是个更加腼腆的人，基本上都是 “躲” 在后厨，所以就靠 Patrick 撑起了门面。与之前的大酒楼不同，美食店是小门脸也没有座位，Patrick 需要摸索的是如何把小店做大。美食店的散客主要是一些老居民和游客，其中大部分是菲律宾华侨。我很好奇菲律宾人怎么也会爱上这里的食物：原来甜豆花和白糖糕是他们吃到大的早点，就像北方的糖油饼、豆腐脑似的。为了培养回头客，Patrick 也教给阿姨说 Taho（豆腐花）和 Puto （白糖糕），这样能够照顾到菲律宾裔顾客的需求。这也很像佛菩提老张说的 “听话听声，锣鼓听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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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名来自所在的街名和门牌号，46 Mott，美食店经营盛名侨乡广东台山经典小吃，比如豆腐花，白糖糕，黄糖糕，豆浆，马拉糕，粽子，凉茶等等。虽然 46 号美食店 2018 年开张，但这个店铺已经有 80 多年的历史了，在 46 号之前的宏安也是供应类似的小吃。即便是换了新一波人马，还是有很多顾客和游客继续光顾 46 号美食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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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食店里的各种小吃，白糖糕，炸鱼皮，钵仔糕。我从小都是吃稻香村的酥皮糕点，绿豆糕在我的印象里是特别齁嗓子那种，但 46 号美食店的绿豆糕还挺让我惊讶的，卖相精致，入口丝滑，特润，味道又很厚重。夏天的时候，我经常喝他们家的凉茶，谁让咱一年四季都上火呢。

“Patrick 从不睡觉” 是 Patrick 的 Instagram 账号名，自从疫情开始他每天工作 16 个小时，每周七天。46 号美食店主要收入其实是河粉、濑粉的批发，供应给 SoHo 的餐馆。但因为疫情，餐厅都很难生存，也切断了美食店的主要经济来源。为了节省开支，美食店就剩下老板和他自己支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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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trick也是一名舞狮高手，去年中秋的时候老陈的舞狮社和Patrick所在的社团在Chinatown耍了一把，虽然不是春节但是鼓舞了社区的士气，增添了节日的气息。图：Ed Cheng

疫情开始严重的时候，Patrick 注意到很多老人会来店里买一杯泡面，接了开水后在外面吃，他意识到这些老人要么是独居要么就是游民。看到他们吃泡面 Patrick 很心疼，感觉这些老人就像自己的爷爷奶奶似的。因为餐馆和商铺都关闭了，他们也无处吃饭。

于是 Patrick 和老板坚持营业，并且发起了捐助 3 美金一份午餐的活动，大家捐钱，由 46 号美食店每天中午在店门口给老人免费发营养餐，一日之内至少 100 份，多的时候到了 200 份。

除了店门口，Patrick 还给医院和老人中心上门送饭。当纽约餐厅重启之后，为了不影响其他餐厅商铺的生意，免费午餐取消了，但是 Patrick 到现在都还坚持着每天晚上六点半给附近的流浪汉送餐，风雨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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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号美食店的免费餐更符合亚裔老人的胃口，不像政府发的就是几片面包和果汁。每天中午店门口都排起了长龙。图片：Twitter

而真正展示 Patrick 勇气的，也让更多社区外的人所知的，是一条在 Twitter 上得到了 70 多万的观看次数的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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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 年 8 月纽约市市长白思豪到访 Chinatown ，Patrick 逮住机会向他表达诉求。图片来自Nextshark

Patrick 对来 Chinatown 作秀的市长白思豪 “吼” 道：“ 本该是一年当中 Chinatown 生意很好的春节，Chinatown 在这一日之内却损失惨重，我们需要政府的支持！我们需要重拾信心！” 然而市长说了几句 “我懂你，谢谢，” 就转身离去了。

此后，Patrick 成为了社区年轻一代的发言人，一个敢于在市长面前为自己社区发声的年轻人，用北京话说就是一下子立了。

夏天的时候，Patrick 还在店门口组织了无数个烧烤之夜。那也是我首要次在纽约路边上吃串喝青岛，虽然和国内正宗烧烤没法儿比，但也足够解馋了。隔离让我们习惯了保持社交距离，但也让我更珍惜每一次上街与人交流的机会。

通过这些志愿活动和小聚会，46 号美食店像是一块磁铁让大家紧紧围住，在这里互帮互助，交换信息和故事。Patrick 跟我说他有一户老顾客，他们每隔一周会来买一次无糖豆腐花，给女儿解馋。他们每次都会问 Patrick 最近他的动态，还有 Chinatown 发生了什么新闻，收关再多给他二十几美金捐助给流浪汉做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