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年前到美国留学打工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续3)

来自:北美山姆哥 0 0 2019-03-06

作者:宁娜 | 赴美28年的贫农大妈,擅长忆苦思甜。

继续听她分享28年前来美留学打工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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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阿肥让我帮个忙

阿肥是洗衣店老板的弟弟,一个败家子。


他本来有两家生意不错的店,自打染上嫖和赌的恶习,两家店全输光,漂亮的越南籍老婆也跟别人跑了。成了穷光蛋的阿肥来他哥店里打工。他哥每天早晨给他一百刀,不到天黑就被他用光光。老板讲,他们家是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从广东逃到香港去的,那时阿肥很小,不懂什么叫挨饿,所以现在挥霍无度。


不过,我倒觉得阿肥比他哥人好。

夏天的洗衣店挂着层层叠叠的衣服,密不透风,热得象蒸笼,在里面浆洗和蒸气熨烫的墨西哥苦工们经常中暑晕倒。我在柜台上虽然有电扇吹着也常是汗流浃背。“阿米哥”们来自热带,我来自长江上的大火炉南京,我们都受不了,可见工作条件之恶劣。 那天后面又倒了一个,我跑去找老板,要求发冷饮soda,应该劳动保护防暑降温国内都如此这般云云。老板说,他们都是懒猪,用冷水浇浇头就行了,还想吃啥“冷饮”?我说,你就当周扒皮吧,不买冷饮我罢工了。老板瞪着牛眼朝我吼,你的脑子坏掉啦?什么炼钢工人战高温喝盐汽水?什么周扒皮?你是大陆红卫兵,要领导造反啊?!收关是阿肥出来和稀泥,掏钱买了饮料和冰块。他说美国最适合我的工作是当工会首领,领人跟老板斗。

这天,阿肥神秘兮兮地把一瓶鲜榨冰冻桔汁推到我面前。我看了一下价格:5.99刀。“有话直说,要我帮什么忙?”他犹犹豫豫地讲,帮我翻译一下这张小报吧。小报上一张张穿着暴露的女人照片,有三围数据和电话号码。价格三刀,四刀,五刀,七刀不等。这是啥玩意儿?阿肥讲,朋友说是应召女郎广告。他只想搞清价格是怎么回事,不可能七刀就召个女郎吧。我仔仔细细看,在印得极小的字里发现,“服务”居然是以分钟计价的!呣,我知道了。阿肥,你得先帮我个忙。对面的 soda正好on sale,24罐4.99刀。把桔汁退回去换箱可乐吧,别忘了再买一袋八毛八的冰块。“你又要当Union主席啊,好吧好吧。”他照办了。然后我一边喝着冰可乐一边对他进行教育啊(在美国难得有机会教育别人),三刀五刀的要染上病,七刀的你今天财力又不够,你不要东想西想七想八想胡思乱想,要多想想自己的前途和理想,要严格要求自己,要狠斗私字一闪念,要做高尚的人纯粹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要老老实实打工,要准备东山再起,不拉不拉不拉... 阿肥被我的大陆文革语言搞得晕头转向,眼睛都睁不开了。我赶紧跑进衣服堆,前仰后合,大笑了一场。

11. 打工“传、帮、带”

那年冬天我们又去纽约打工。主要人物还是大周、小周、我,外加新来的男生小贾,我们三男一女组成打工“四人帮”。那天是周二。大周小周去找过去认识的餐馆老板,他们的老板让星期三去上工,当晚大周准备挤在纽约小周的老美朋友处。老美朋友刚好外出,否则大周不可能挤那儿。

我和小贾拎着行李往一个楼梯又陡又窄的小阁楼上爬,那上面有一个介绍所。刚从楼梯上探出头,便瞅见站了一地的人腿。我知道情况不妙了。小贾是生手,男生,还戴副眼镜,几乎集所有缺点于一身。站柜台接外卖女生较受欢迎,没人喜欢生手,更没人喜欢戴眼镜的“知识分子”--百无一用是书生嘛。


柜台里的老板娘马上发现了新货源,她抽刀断水般伸手往空中一劈,人群便朝两边闪开,小贾走在前面,我拖着东西磕磕跘跘地跟在后面。老板娘踮起脚从小贾的肩膀上往后看,小贾不高兴了,“不用往后看。我:男子生手接外卖! ” 老板娘翻他一白眼,继续伸头往后看。我走上前,说我们是一起的,给我找工也要给他找一个,否则我们换家介绍所。老板娘一撇嘴一挥手,那你们都走吧。

我们在另一家介绍所里等工。我拿了一份菜单教小贾认菜,讲捞面和炒面的区别,“捞面是面条,而炒面与面条无关,是一种勾了芡的炒菜,主要菜码是白菜豆芽和比如说鸡肉,那就是鸡炒面了。” “下午一点钟,两条街外的一家小糕点铺纸包蛋糕准时降价,从一刀俩变一刀仨,去晚了也不行,很快会卖光的。糕点铺再往前走,一家叫某某的餐馆楼上有公厕,但要准备好一毛的钢蹦儿,不然不让进还挨骂。” 这些都是以前大周小周教我的,现在轮到我对新手进行 “传、帮、带” 了。

那天运气很差,我们都没找到工。小贾大发牢骚:咱原来是新华社的,仪表也堂堂的,怎么说也是个有知识有文化的劳动者,凭什么好端端成了滞销货受歧视遭鄙视连打杂都没人要?我笑他思想没有改造好,想那多干嘛?你打工为你太太来美的机票,我打工为我老公的机票,眼看苦日子快熬完了,就忍受一下黎明前的黑暗吧。

唐人街冬天天暗下来的时候很有几分恐怖:商店纷纷上门板打烊,寒风卷着枯叶和垃圾满地打转。据说天一黑黑社会就出来活动,枪战,抢劫,甚至杀人。我们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电影《双旗镇刀客》营造的萧索肃杀气氛。我问小贾怕不怕?他的坦率回答让我后来笑了很久:我们男的除了不怕被强奸,其他跟你们女的怕的一样。

12. 夜宿纽约

“晚上住到哪里去呢?” 我开始发愁。


我从未有过白等一日之内找不到工的记录,真是老革命遇到新问题。小贾讲先别说住,先想晚饭在哪里,三个三口一个的纸包蛋糕顶到现在了。晚上咱必须吃中国饭,咸的,哪怕是酱豆腐夹馒头。甜的或者汉堡是确实不行了。是啊,我脑子里也是筷子夹开又鲜又软的酱豆腐的生动画面。快走出中国城时,我们的运气来了:一个小贩站在一个小小的街口卖包子。一块钱一盒,六个冬菜肉包!
 
我们一边吃包子一边憧憬未来。小贾说到机场去接太太时要用打工挣的钱买一打儿19.99刀的红玫瑰,“我太太一下飞机,看到玫瑰,你想啊,心里这个激动啊… ” “心里这个心痛啊,二十盒肉包子呢!”  “你拿肉包子去机场接你老公?啥情调嘛?” 我顾不上情调,老公是我望眼欲穿的救兵,他一到,我马上去注那两门必修的统计课,没有数学好的老公当坚强后盾,打死我也及不了格。
 
包子落了肚又琢磨住处。纽约的旅馆贵得不敢想。幸好大周早晨给了我上海女生李真的电话。李真是咱校友,不久前找到工作,夫妻俩住在皇后区。她先生平时在外州读书,周末才回来。我和小贾找了个街头电话亭,李真那头一直占线,估计她在和先生煲电话粥。我们每隔十几分钟打一次。小贾在一旁耐心等待,希望能在李真的客厅睡沙发。打了将近一小时,电话终于通了,李真很高兴,说欢迎我。我讲了小贾的情况,李真说实在没办法,她只有一间屋,象上海的亭子间一样,根本没有什么客厅和沙发,“要是女生大家还可以挤一挤的…”

小贾赶紧给小周打电话,希望上他们那儿“凑合一下”。谁知那边正闹危机,小周的老美朋友突然打电话说晚上回来住,半小时就到,吓得大周拿起行李仓惶出逃,奔街上找旅馆了。
 
我再打电话给李真,这次只想她的厨房里有张椅子,小贾能不在外面挨冻。李真说这也不行,厨房属于好几家的,房东就在对面住着盯着…

小贾可怜巴巴地拿出通讯录,就着路灯仔细查找,他有个同学好像在长岛,很久没有联系了,但愿仍在原地。电话号码终于找着了,而且,谢天谢地,终于打通了!小贾晚上坐了两小时的车,黑乎乎地快十二点才摸到了同学家。 

李真的房子小得令人难以想象。整个面积只比一张双人床垫的四条边各多一尺。走路要扶着墙,不然就摔到床垫上了。屋里有俩纸箱,上面放个电话,门后挂着主人上班穿的行头。我们先是夜里三点被李真妈从上海打来的电话闹醒,后来迷糊中定在六点的闹钟响了。李真“砰”地跳起来,洗脸刷牙喝牛奶,穿裙子披大衣围围巾挎皮包蹬高跟鞋,所有动作快捷流畅,一气呵成。
 
我拎着行李跟在李真后面一溜小跑。各路上班人马从四面八方汇入地铁站,满眼都是快速移动的人影,满耳都是“跨跨跨跨”的脚步声。李真买了三个地铁 token,送我一个,然后拜拜,自己奔新泽西方向的地铁去了。

早六点四十三分,我走出地铁,天还黑着呢。到介绍所门口时,小贾已经在那儿了。他的同学先把他送到这里,紧接着掉头赶去上班。小贾说昨天你讲黎明前的黑暗,现在体会到了,那真是黑暗。

(一共15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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